这几天在苏州,听了一些故事。
一个脑瘫患者,全身瘫软无力,从小就这样,意识完全清醒,但看着自己的身体一天天变大却什么都做不了。花季少女的年纪,每天只能坐在轮椅上被人推着走,脾气很大,但谁又忍心怪她呢?
第二个是一个小孩,有着一颗老年人的脑子,如同本杰明巴顿一样,身体还是个小孩,但脑子不断萎缩,身体也逐渐失去日常的功能,只能父亲抱着到处求医。医院,最后一个医生跟他说,不要再跑了,虽然这小孩身体不好,但不妨碍他的感受能力。你们每天为他担心,说不定他自己很开心呢。父亲问孩子,你快乐吗?孩子咧开嘴笑道,我很快乐啊。
父亲哇的一声大哭。
这小孩可能现在已经不在了,但如果他能像第一个故事里那个女孩那样一直活着,也不一定是件好事。
这个世界太大了,大到很多痛苦都不为人知。
我跟医生说,如果说上辈子干的坏事太多了,这辈子才吃这么多苦头。但这辈子又一点记忆都没有,因此很多时候是抱着命运不公的想法一直活着。
我忘了她怎么回答了。
身处痛苦之中的人,如果时间长了,并不觉得是痛苦,不是因为坚强,而是习惯了。
对于其中部分成功的人,这些痛苦能当成勋章背后的故事来讲,而对于更多的人来说,其实与常人无异,只是承受着不一样的生活负担,可能对比之下,才会有所谓的谁比谁更幸福,谁比谁更痛苦吧。
几年前我到印度的特蕾莎修女修道院做义工的时候,曾经发过感概,对于去做义工的人,不管是基督徒还是其他,都能在过程中感到自己变成一个更善良和有爱心的人。但对于那些只能坐在轮椅上,被我们推着在天台看日落的小孩而言,我们去不去真的意义大吗?他们可能永远无法站立,或者得到一份正常的工作,养活自己,养活身边的人。充其量这一辈子就在人们的善意中维持其生命长度。对于他们而言,我们的到来可能就是换不一样的人喂饭,或者收到不一样的礼物,但生命的基本盘不会有重大改变。而对于去做义工的人而言,却是获得了自己心灵的净化和升华,尽管这升华持续的时间并不长。
真正对他们有帮助的,不是我们这些去个几天,想感受下自己内在善意的人,而是那些修女们,是特蕾莎修女把这些人从街上带回了修道院,让他们的基本盘从街头流浪者到了修道院的住户。尽管还不能和正常人做比较,但其基本盘已经有了极大的提升。
真正有力的善意,是能改变对方的基本盘。不管是从马斯洛的生理需求提升到归属需求,还是尊重需求提升到自我实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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