痉挛性脑瘫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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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路向西连载四十八小明的孩子是脑 [复制链接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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向阳错过了小明孩子的满月酒,心里非常内疚。到了星期六上午,和郭纪芬一起去两套小孩子的衣服。郭纪芬又提议说,应该再买两罐产妇。向阳说:“没那个必要吧?是去看小孩耶。”“你不懂!”她白了她一眼,自己去买了两罐雀巢产妇奶粉。向阳给小明打电话,说要去家里看孩子。小明迟疑了一下,说:“不用了吧?”“你这叫什么话?我的干儿子都出生一个多月了,我还没见过呢。”向阳笑着说,“我和纪芬马上就到。”“真的……不用了……”“为什么?不方便吗?”向阳问。“我们……在医院。”“怎么啦?小孩生病了?”向阳心里有点着急,“没事,医院来吧。”挂断电话,医院去了。医院距离单身宿舍三百米,走路五分钟就到。D城的建制团级单位都编有卫生队,建制师以上单位编有门诊部,医院独此一家。医院规模不大,只有一栋楼,也只有三层高。长长的一条走廊,枝枝丫丫又分出许多叉,是D城组建初期,按此前苏联的设计方案建设的,据说从空中鸟瞰,是一个飞机的形状。不熟悉的人走进来,就像掉进了一座迷宫,左看看,又看看,都是一样的门窗,一样的设施,沿着走下去,处处都是死胡同。医院的生意比较冷清,有的科室好几天才开张一回。幸好都是吃皇粮,生意清淡不至于影响工资,而生意一旦兴旺,奖金上涨的空间也很有限。所以,多一个顾客或少一个顾客也无所谓。但小儿科是个特例,大多时候都门庭若市。小明家的孩子在中间一个病室。里面摆着两张床,白床单,白被子,因为浆洗过很多遍,白色有点发暗,像病人苍白的脸。病室也很简陋,水泥地面,粉白墙面,木质窗框上红色的漆都剥落了,连窗框也起了皮。风一吹,木屑陪同沙子,迫不及待地钻进屋里,呛得人鼻子痒痒的。小明的孩子在靠窗户的一张病床上,另一张是空的,胡乱丢着些衣服。他们推开门进去的时候,周芷汀抱着孩子坐在床边,一手轻轻地拍着孩子。她的脸色蜡*,脸有些浮肿,眼圈黑黑的,泪水涟涟,头发胡乱挽在脑后。她穿着一件淡粉色的孕妇装,衣服又肥又大,极不合身,显得既憔悴又邋遢。小明紧挨着她坐着,唉声叹气。见他们进来,周芷汀擦掉眼泪,起身让座。小明快步走过来抱住向阳,拍了拍他的后背。向阳腾出一只手,拍拍他的肩膀,把东西递给郭纪芬,她接过去放在另一张床上,走到周芷洒跟前,拉着她坐下。小明的儿子是顺产,五斤六两。出院回家以后,小明的父母便住过来帮着带孩子,周芷汀。老两口非常高兴,争着抱孩子,为此还发生不少口角。这个孩子容易哭闹,睡觉也不踏实,动不动就惊醒。小明的妈妈说,小孩子都这样,容易受惊。专门打电话从老家请了一道符,又用红包做了一个小三角包,里面装了些朱砂,缝在孩子贴身衣服的腋下。但情况并没有好转。过了十几天,周芷汀发现小孩吃奶的时候,双手握得紧紧的,脑袋不停地抖动。后来,脑袋抖动的情况越来越严重,越来越频繁。虽然两人老人都坚持认为没事,不要一惊一乍,大一点就好了。周芷汀还医院检查。大家拗不过她,只好陪着她,医院。在医院观察治疗了几天,情况仍然没有好转。小儿科主任初步诊断是脑瘫。听到这个消息后,周芷汀只觉得脑袋嗡地一响,一下瘫倒了,两个老人也惊呆了,小明的妈妈失声痛哭。医生又说,他这只是初步诊断,建议最好还是转院治疗,进一步观察。向阳心里一沉,他有一股不祥的预感。不知是D城自然环境的影响,还是其他原因,这些年,前前后后有三四例新生儿脑瘫病例,其中一个属于医疗事故。虽然不至于有生命危险,但留下了严重的后遗。那个孩子现在已经四五岁,父母每年都带着他外出求医,医院承担的。但愿小明不要这么霉吧。心里这么想,脸上却不动声色,说:“不要听医生胡诌。哪来那么多脑瘫?不行就转院到兰州,说不定什么事都没有呢。”小明苦笑了一下,说:“你也别安慰我了。这几天托了不少人,到处找专家打听。最终的结果都不乐观。造成婴儿脑瘫的原因很多,有可能是胎内发育迟缓,也有可能是出生过程中过度挤压,还有,产钳使用不当也会导致脑瘫。该来的终究要来,既然来了,那就面对现实吧。”向阳不知如何回答,默然不语。周芷汀起初在哽咽,一下子哭出了声,眼泪像从装水太满的杯子里溢出来一样。郭纪芬掏出纸巾,替她揩脸上的眼泪,自己也跟着呜呜咽咽哭了起来。“我昨天给欣玥打了个电话。”小明接着说。郭纪芬忽然抬起头看了向阳一眼,向阳的脸不由红了。“医院找找熟人,她倒是找了一个专家,但是专家的号比较紧张,只好通过中间人,从别人手里买了一个号,是四天以后的。我准备医院。不管花多少钱,我都要把孩子的病看好。”周芷汀含着眼泪,抬起头看着小明,小明把握紧的拳头举到面前,“我们绝对不会放弃!”郭纪芬陪着周芷汀小声说着话,慢慢有了笑声。向阳陪着小明踱出病室,下到一楼。走廊边上有一个小门,可以通到后院。小门旁边有一个小卖部,医院退休的工人在经营。小明买了一包烟,抽出一根点上,又把烟盒递到向阳跟前,向阳不抽,说:“我记得你原来不抽烟的。”“唉,原来不抽,不代表以后不抽呀。”小明叹了口气,“跟芷汀在一块儿,嘴闲着怪别扭,想跟她说话吧,她又不好好跟我说。再加上出了这件事,心里闷得慌,这一抽上烟,一天就得两包。”两人走到后面的院子里。院子不大,缘墙是一排花池,栽着十几颗榆树,大概也有些年份了,亭亭如盖,落叶满地。向阳和小明踏着柔软的叶子,像踩着柔软的地毯。这里的一切都不陌生,都说D城是戈壁滩上的一颗明珠,其实是沙漠中的一座孤岛,巴掌大的一块地方,两三天就可以走遍各个角落,更何况日复一日,年复一年地生活在这里?不要说眼前的榆树,恐怕连树上的叶子都有似曾相识的感觉。人长大了,烦恼也就随之而来。向阳望着小明,想起当年他们在一块儿玩耍,有时候恼了,向阳好几天都不跟别人说话,而小明刚和别人吵完架,又死皮赖脸地缠着人家玩。他们都觉得小明是一个没心没肺的人。这样的人,哪里会有烦恼?谁能想到,若干年后,那个从来不问“民间疾苦”的少年,如今竟也愁绪满怀。“这些树,长得真快呀。”小明说,“我小时候,我爸爸他们单位每次植树造林,我都要跟着去,不让我去我就闹,最后连我爸的营长都默许了。”他的脸上浮出一层微笑,“他们挖坑、栽树、培土,我就在旁边跟着捣乱。我爸很生气,就说:‘小明,你不要捣乱,你应该给帮忙。在戈壁滩上种一颗不容易,种不好就死了。’我就说:‘死了就死了,死了就重新种嘛。你们不是经常种树吗?’我爸说:‘是经常种,可是每年种这么多,能活下来三分之一就不错了。每年都把死的拔掉,再把新的补上。所以你看看那些树,高的高,矮的矮;粗的粗,细的细。知道吗?它们也跟人一样,岔着辈分呢。’医院这一块,我也跟着我爸来过——”他指着不远处的一片树林,“我爸还说,我也应该亲手种几棵树。我又问他为什么,他说:‘等你有了儿子,你带着他到这儿来玩,你就可以对他说,儿子,这棵树是你爸爸亲手种的。’”小明笑了起来,“时间过得可真快,一晃都十几年了,我也真的有了儿子——”他不说话了,他一根接一根地抽烟,又不住地叹气。烟灰落在衣服上,他毫不在意,随手掸掉。衣服皱皱巴巴,像是好多天都没有洗过,胡子也好了几天都没有刮过,显得极其憔悴、萎靡,看上去比一年前老了十岁。过了很久,他才说:“小阳,说实话,我真羡慕你呀!”“我有什么好羡慕的?”向阳明白他的处境,便拍拍他的肩膀说,“家家有本难念的经,各人有各人的烦恼。很多人看起来风光,实际上根本不是那么回事。我最近烦心的事也不少,只不过你知道得少罢了。”“也许吧。”小明苦笑着说,“时间过得可真快,想起咱们和欣玥、老旦,一起度过的那些日子,好像还在眼前似的。一眨眼我就成家了,当爸爸了。咱们四个人,我觉得还是你最牛。欣玥虽然高高在上,但她是靠着自己有个好爸爸。而你,虽然叔叔也是领导干部,可是你能有今天,主要还是靠自己努力换来的。我真后悔,当初我为什么不好好学习?如果也考上*校,哪怕上一个*内大专班,混一个少尉,我的处境也比今天好多了。”“看你说的,咱们是一辈子的好兄弟,你哪能这么想?”向阳说,“再说了,D城穿*装的人好几千,也没见谁比谁牛到哪儿去。你家里不是有一个穿*装的吗?你觉得她牛吗?”“唉,你不理解。”他有点酸溜溜地说,“D城也是有等级的,你们穿*装的处在最高一级。我们工人是第二级,做生意的老板处在最底层。你生活圈子里的大多数都是*人,大家都是同事和战友关系;处在同一个阶层,当然不会有太强的等级观念。可是我就不一样,我们单位的女同事,有的是*人家属,有的是职工家属。那几个*人家属,在职工家属面前就是趾高气扬,连领导都要高看她们一眼。我和芷汀虽然是两口子,但在家里什么事都是她占先。还有老旦,别看他有钱,还不是要挖空心思巴结别人?在D城这地方,人情比钱好使。有很多事花钱搞不定,找熟人托门路就能摆平。不信你去问问老旦,他体会肯定比我深。呸呸——你看我这臭嘴!”他朝自己嘴上扇了两下,“你知道不?老旦摊上大事了!不过跟我没——关——系——”“老旦摊上什么事了?”他吃了一惊。“呵呵,他的事比我的事大,也比我的事多。前一阵听说在闹离婚,也不知道离了没有。上周又被人打……”“被谁打了?”“不好意思,说漏嘴了。”他有点懊恼,“老旦不让我告诉任何人——”“到底被谁打了,应该不严重吧?”“不严重才怪!好几天都下不了床!听说跟他开的KTV有关……我只知道这么多。”“他们两口子关系不是挺好吗?”向阳说。虽然很急于知道老旦的情况,但他心里清楚,现在还不是关心老旦的时候,得把小明的事先料理清楚。他说:“小明,你也要想开点,医院误诊,医院误诊的病例又不是一件两件了。病情没有确诊之前,先不要自己吓自己。”“谢谢你,小阳,我知道你是为我好。”小明不由滴下泪来,“借你吉言吧。不过,是福不是祸,是祸躲不过。我自己倒没有什么想不开,就是看着孩子可怜,那么小一个人,要遭多少罪呀……”枯守拙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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